我知道了
多彩卯酉
盛开在洋河边上的花

仇育富

大丰历史上有一段河流的名称一度被叫做“洋河”,这个名字现在很少有人知道了。上世纪60年代之前,大中和新丰这两个集镇境内的居民,习惯以这个名称称呼流经他们这里的老斗龙港河,因为该河两岸每年4月初会盛开一种非常鲜艳的花,其长得像荷花,据说是一位被请来大丰开垦的洋人从外国带过来的,当地人不知这种花的名字,就称它为“洋荷花”,而这一段生长这种花的河流也就被喊成“洋河”。

常听家人说起我的出生经历:那一晚船行在洋河中,母亲突然觉得腹中的胎儿躁动,便示意爸爸停船,恰巧就停在了洋河花开得最多的一处河边。夜里11点,胎儿落地,这便是我,洋河也就成了我的出生地。

小学时我跟爷爷住在马房,他会同我讲他过去的事,讲到高兴时,他伸出满是皱纹且已有点变形的右手,由上到下抓住嘴下那一把白花花的山羊胡子捋一下。这个动作在我印象中特潇洒。

依稀记得他曾讲过的故事。20岁时,他经人介绍到大丰公司做工,公司的老板是海门人,大丰人都特别尊重这位给本地带来福音的先生,尊称他为“大先生”。当时爷爷就跟在“大先生”后面做事,这位“大先生”就是民国实业家张謇。张謇一行外出到海边丈量滩涂,爷爷就帮他们扛竹竿,两头固定,叉开的长度正好一丈,测量时两个人叉开竹竿只管数着数往前跑,每跑一步加一个数,可能“丈量”一词也是由此得来的吧。

爷爷后来离开老家,买了条小船到大丰海边装草谋生,在老斗龙港的河流中来来往往数年,洋河就是他那时行的最多的一条河。直到解放后退休,他被安置在马房养老。

我曾问爷爷:“洋人是个什么样子?”爷爷捋了把胡子:“洋人长得高大,身上毛多,眼睛是蓝色的,跟他一起睡觉没办法睡,打呼打得震天响,能把床都震得晃动起来。”他继续向我科普,“那外国人喜爱养花,跟我们河里长的荷花差不多,只是它的花朵没有荷花这么开放,总是卷着,远看像一团火,每年春天开出来都很好看。不少人都跟他要花种子,好多地方都长着这种洋荷花,数洋河边上长得最多。”

洋河边上的荷花我还有些记忆,小时候我在船上生活了8年,也就是学前的那段时间,哥哥姐姐在岸边拉纤,我总是跟他们吵着要洋荷花,要回来后我就会把那漂亮的花瓣撕成成一片一片的,放在水里,当小船,看着他们漂向远处,默默地许愿,愿它能载我走得更远、更远。

2014年,我到刚开放的荷兰花海值勤,花海就建在之前的洋河湾处,就是后来又被人称之为老斗龙港湾的地方。如今那里已到处盛开着来自荷兰的郁金香,初看时总觉得有点似曾相识,终于在记忆中认出,那就是我小时候总吵着要的洋荷花,最早就是被那个洋人带过来的,如今那洋人的铜身塑像被“请”到了花海,他就是被誉为“中国水利事业‘白求恩’”的荷兰籍水利专家特莱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