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知道了
第一次挑粪肥

我们75届知青是1976年4月到海丰农场上山下乡的。这一年卢湾、徐汇两区的务农生比较“幸运”,对口的是农场的工业单位,因此我们大概有两三百名同学分配到了砖瓦厂。

砖瓦厂当时还没盖好,孤单单伫立在荒野上,没有围墙,没有大门,就连蔬菜都必须自己耕种。厂子东边的荒地上开垦着一块块的菜田,有一个蔬菜班起早贪黑地忙碌着。

几个月后正式确定车间班组各部门人员时,我很“不幸”地被分去了蔬菜班。到蔬菜班第一天干活,就遇到了挑大粪。老实说,挑担子我不怕,几个月的劳动,已经把一个羸弱学生磨练成了劳动汉子。我害怕的是粪肥的脏和臭。

既然来到蔬菜班,这一关是躲不过去的。于是,我硬着头皮挑起粪桶,磨磨蹭蹭来到茅房后面的粪池。那地方污渍满地,臭气熏天,蚊蝇成团飞舞。看着大伙儿一个接一个挑粪走人,没有人流露出恐惧和厌恶,我一咬牙,一脚踏进了满是粪水的池边。

池边有几块让人踏脚的砖,由于长久受粪水的浸泡,砖下早已泥泞不堪,脚踩上去就下陷,同时一股夹杂着稀糊烂泥的粪水泛了上来,立刻沾满了我的鞋子。我看看四周,小伙伴们送来了赞许的目光,我知道,这是他们对我这个蔬菜班新伙伴的认可,只有和大家同甘苦共命运,才会受到大家的接纳和尊重。

好吧,伙计们,我不会令你们小瞧,于是我无所畏惧地挑起沉重的粪担。当我挑着两桶粪水昂首阔步来到菜地的那一刻起,我已经跨出了决胜的一步,嫌脏嫌臭的心理障碍已经彻底打破。从此我不会再为脏臭难受,和蔬菜班的所有小伙伴一样,我也成了彻头彻尾“农家人”。

解开了这个思想疙瘩后,我发现原来干农活、挑大粪也并不可怕。其实务工也好,务农也罢,让自己适应任何环境的挑战,在挑战中活得自由自在,那才是生活的真谛。

从此后,我完全融入了蔬菜班这个大家庭,身心愉快地和小伙伴们同吃同住同劳动,朝迎旭日,暮披晚霞,背朝青天面对黄土,辛勤地洒下一片汗水,耕耘着那片土地。看着自己种植的蔬菜成了全厂知青的食物,我们收获了满满的成就感。

艰苦劳动磨炼了我们的意志。就像当年京剧《红灯记》里李玉和接过李奶奶递上的壮行酒时说的那样:“有了这杯酒的垫底,什么样的酒我全能对付!”

同样,我们知青有了上山下乡这杯酒的垫底,日后什么样的苦我们全能对付!

(杨展涛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