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知道了
堂妹的见与不见
赵长顺

我的二叔是响应党垦荒戍边的号召,从部队直接转业到盐城一家农场的,如果在世,今年应该是90岁,正宗的垦一代。他的三个儿子和三个女儿分别在射阳、滨海、大丰工作和生活,是正宗的垦二代。因此,我对盐阜大地有一种特殊的情感,与堂哥、堂妹之间,也有许多喜怒哀乐的故事。特别是去年与8年前,与堂妹之间见与不见的故事,让我深切地体味到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给普通家庭带来的变化。

去年春天因为疫情,我一直没有出门。4月下旬,随着疫情得到全面控制,出去走走的想法与日俱增。一个周末,有朋友发出邀请,相约去大丰荷兰花海游玩。大丰、郁金香、花海这几个关键词,个个都有足够的理由吸引我,我便欣然接受。

从淮安到大丰,不到两个小时的车程。一下高速,我们就被宽敞的公路、成片的绿化带、林立的高楼所吸引,由衷地赞叹这片曾经只长芦苇、茅草的盐碱地,如今一跃成为漂亮的港口花园城市。我除了对这座城市的赞叹外,还在惦记着这座城市的一个人,她就是我的堂妹,我二叔家的二女儿。

她高中毕业后被招工进了大丰第三纺织厂,成为一名挡车工。妹夫是大丰东坝头农场的一名职工,他们一直住在大丰第三纺织厂的宿舍。20多年前,我曾经去过他们家,两间房子,一间简易厨房。后来听说他们所在的工厂效益不好,夫妻俩都下岗了,妹夫到大丰港打工,堂妹在一家个体纺织企业打工。从那以后,我们之间联系就少了。

大概是8年前,我从上海回淮安,因苏通大桥堵车,耽误了行程计划。车到大丰境内天已晚。考虑到安全,便选择在大丰下高速,找家酒店住下了。当安顿下来,我想到了堂妹,便打电话。电话接通了,我告诉她我在大丰,并表示明天想去看看她。她先是惊喜,后来表现得有点犹豫和紧张。我想起她在企业打工,怕不方便,就说下次再去看她。

我知道,我这个堂妹虽然没有出生在老家淮安,但对老家人的情结特别重。她刚走上工作岗位的那些年,我们一直保持通信,她听说老家有亲人生病什么的,她都会寄钱回来。她这次婉言拒绝我们相见,一定有难言之隐。那一夜,我翻来覆去睡不着,决定第二天去探个究竟。

第二天一早,我凭着20多年前的一点记忆,找到了堂妹的家。他们已经上班去了,还是两间宿舍,门口晾晒的衣服还在滴水。以前还说得过去的工厂宿舍,20年后看去已面目全非。我从窗户探头望去,家里也显得凌乱不堪。看到这一切,我的心里顿时有一种酸楚楚的感觉,想不到堂妹的境况竟然如此,怪不得她不想见我,我知道她是十分要强的人,自尊心特别强,她是不想让我看到她现在住的样子。那年,我带着惆怅悄悄地离开。

现在虽时值暮春,但大丰街头的花却开得正艳。可当我想起8年前堂妹不肯和我相见的那一幕,却无心欣赏。她现在过得怎么样呢?我到底该不该与她联系呢?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,我还是拨通了她的电话。我告诉她与朋友来大丰看荷兰花海的郁金香,她开心地说,你在什么位置,我去接你们。我说我们在东苑书香酒店,她说她们家现在就住在新东苑小区。

约莫10分钟,她骑着电动自行车风风火火地赶到了我们住的宾馆。多年未见,虽然岁月的风霜爬上了她的脸庞,但从她的眼神中,还是读出了她的聪慧、勤劳和对生活的执著。与那次不肯相见相反,她热情地邀请我们先到她家玩一会,再去花海游玩,然后再到她家来吃饭。对于她的热情,我们愉快地接受了。

从东苑书香酒店出发,穿过一个公园,便到了新东苑小区。堂妹住在三楼,两室一厅80多平方米,阳台是落地玻璃,阳光洒满了阳台和客厅,让人感到格外温暖。堂妹说,这是廉租房,三年前自己只花了4万多元。现在她已退休,又在附近超市打了一份工。女儿毕业后开了一个网店,妹夫在一家酒店当水电工,现在小日子过得相当不错,正打算帮女儿交个首付,再买一套房子作为女儿婚房。她一边滔滔不绝向我们介绍,一边打电话给妹夫,让他中午请假陪我们吃饭。

不知不觉中,已近中午,妹夫赶回来将饭店订好,让吃过饭再去花海。那天中午,我们品着大丰的特色菜肴,喝着多年不见的兄妹情谊酒,我竟然醉了,堂妹家的变化给我留下了美好印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