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知道了
买 菜 记
葛海燕

周末的早晨,去菜市场走一圈,是一件赏心乐事。

下楼之后,穿过门前小坡,刚刚修剪过的草坪散发出阵阵清香。几个早起的邻居正在葡萄长廊下打着太极。再踏上一段木栈道,红色的乌桕树叶与金黄的银杏树叶错杂斑驳,让晨起的心格外愉悦。枝头有鸟,脚下还有一只猫突然从身边“滋溜”穿过去,会心一笑时,已经到了小区门口。

跨过斑马线,即是去往菜场的必经之路。这段路的距离实在不能算长,百十米的样子。首先要去的是小莲子生鲜店,我跟笑眯眯的“小莲子”买了一块五花肉、两根排骨,拿出手机付了账,并不立刻把这些东西带走,而是对她挤挤眼:“还是老样子,一小碟肉丝,其余红烧。”“好的好的,你先去买其他菜。”

从小莲子生鲜店出来,走二三十步,右转,菜场就到了。

初冬的菜场里,各种食材琳琅满目,我直奔主题,往我想要的食材摊头跑。不是因为赶时间,也不是那么多的新鲜蔬菜吸引不了我的眼球。菜场在我眼里就是一个宝库,蕴藏着无数宝贝。而我,每次“只取一瓢饮”,买完自己想要的,下一回依然对菜场充满无限的向往,再发现新宝贝,再享受新乐趣。像今天,我首先要买的是茶干、红卤豆腐和小锅百叶。卖这些豆制品的老板不是“豆腐西施”,而是“豆腐大叔”。他每天做的豆制品都有定额,卖完为止,绝不多做。茶干是小方干,细腻,耐咬嚼。豆腐放在汤里久煮,氤氲着家的温暖。小锅百叶被“豆腐大叔”在木头案板上切成细细的丝,既省去了切的麻烦,又好像多了木头的清香,比机器切的,口感好很多。

菠菜和青菜是在菜场最东头买的。这块天地,大多是属于一些年长的大伯大妈爷爷奶奶们。他们自己种菜给家里孩子吃,多余的部分拿来卖,贴补家用与打发时间兼具。他们的菜大多是有机的,品相一般,口味很好。刚刚从田里挖出的菜,去了泥,有的甚至还择好,不一定是用方便袋,而是用旧布条一一捆好,只等你取了回去炒菜烧汤。他们还有一个特点,就是许多人没有支付码,常常是做好一笔生意后,把你领到附近固定摊位有支付码的菜贩那里,满脸堆笑地求他们帮个忙。遇上爽气的,递上码扫过,一笔生意立成,彼此皆大欢喜。也有不耐烦的,摇摇头不借,或者要求买主也带走一点他摊位上的东西,这不免有一番周折。最过分的是,扫一次要给他好处,雁过拔毛。因此,每次买菜,我总会预备一些零碎的现金,省去麻烦。我挑了一把青菜、一把菠菜。青菜已经被卖菜的奶奶剪去菜头,择得干干净净。红红的菠菜头,肥硕的菠菜叶,很能激起人的食欲。身上带来的纸币让这笔生意立马成交。

在这个摊位边上,是一个卖柿饼的爷爷,晒干了柿饼呈现出透明的暗红,比琥珀深些,又比芝麻油的颜色淡些,称了一斤,同样是现金支付。

我还想买点黄豆回去。大妈摊位上3种豆摆在那里:黄豆、黑豆和白扁豆。跟大妈清爽的衣着打扮一样,这些豆子颗粒饱满、光泽圆润。我蹲下来要了一斤,大妈笑着说:“这里也就两斤多,不如你都要了吧。我这个豆煮着吃炒着吃都好,磨豆浆的话出浆率很高。”大妈用了一个非常专业的术语:出浆率。语气很诚恳,我自然全部买下了。大妈是有支付码的,扫码完毕,我拎着沉甸甸的菜篮离开菜场。

路过小莲子生鲜店时,她像往常一样,已经帮我剁好了排骨,切好了肉丝、肉块,分别装好。这样我回到家洗洗就可以入锅了。

今天的买菜告一段落,接下来就是洗烹煎炸煮,舌尖上的美味就呼之欲出了。日子的活色生香就藏在这些琐屑里,这是生活的美学,是稳稳的幸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