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知道了
对天问答
奚东雷

请问,远古初始,此态流传导引,是谁传说的?天上地下尚未形成,又从哪里产生,依据什么考察?明暗不分,混沌一片,黑夜冥冥,谁能探究根本?迷迷濛濛,仅凭想象,怎么才能辨认?明亮与黑暗,白天与夜晚,时间究竟为何而然?阴阳参合,而生宇宙,源自什么,本体又如何演衍生发?

这是两千三百四十年前,我国伟大诗人屈原发出的《天问》。在长诗的开篇,形式奇特,仰天质问:“遂古之初,谁传道之?上下未形,何由考之?冥昭瞢暗,谁能极之?冯翼惟像,何以识之?明明暗暗,惟时何为?阴阳三合,合本何化?”上古时代,竟然如此对天发问,文章意义,远远越文学而跨界科技、超时代而奔驰前沿。与《离骚》比肩,《天问》堪称卓绝。几千年来,人们不就是在“路漫漫其修远兮,吾将上下而求索”吗?不过,那求索的是政治开明,期盼施以“美政”。何以有登天妄想?

而今,2020年7月23日12时41分,长征五号遥四运载火箭托举着我国首次火星探测任务“天问一号”探测器,在海南文昌航天发射场点火升空。成功发射只是开始。要到达火星还需走完七个月的漫漫征途。通过“环绕、着落、巡视探测”,方能渐渐解开“斡维焉系?天极焉加?”(“天体的绳索究竟系在哪里?天的顶端究竟又附着哪里?”)。给远古的《天问》开始交上答卷。或许,回答的不仅仅是屈原大夫所提问的那些。破疑难、解谜团;设未知、求答案;“坐地日行八万里,巡天遥看一千河”,渐行渐远,回望地球、月球,一大一小,互相守伴;日积月累,探索火星、地球,何同何异,可否交往?遥遥四亿公里呀,超远距离何以深空通信?茫茫七个月行程呀,漫长时间何以自主管理?欣哉,方启步,发回地球、月球合影,传达“天问一号”状态良好、工况正常、接收有序、联络通畅。我们自信,终于,我们迈开了艰难的第一步!

当我们对天发问之余,也自省自问,历经数千年,为什么如今方可写答卷?周旋数万人,为什么我们能写答卷?从开启瑰丽壮美的火星之旅、迈出我国行星探测的第一步,这是国家的骄傲、是一代代中国航天人矢志不渝的执着追求,是一支支科研团队并肩携手的顽强奋战。

致敬,伟大的祖国!致敬,英雄的人民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