康士国
20世纪60年代末,在村村锣鼓响、样板戏来登场的热潮中,小海镇文艺宣传队排演了革命样板戏《白毛女》。
那时候流行“做人要做革命人,演戏要演大英雄”。小镇《白毛女》剧组的导演在分配角色时,个个都想演正面人物,一天时间角色基本物色完了,仅剩穆仁智这一反角无人肯演,成为“脚货”。当时我是编导之一,没办法只好演了。
演出后反响比较热烈,在小海镇周围小有“名气”。曾记得,有一次去万盈乡演出,由于观众太多,剧场大门都被挤倒了,只好敞门入场。
演黄世仁的演员个子高高的,大家都叫他“老大”,是小街上的人,他习惯每天晚上喝点酒。我曾对他说演出日晚上不能喝酒,他说我不懂,“弄二两”(喝酒)才来劲呢!一次演出时开场没多久,杨白劳给喜儿扎红头绳刚结束。“老大”突然上场,只见他站在舞台右角朝喜儿家张望,因口中无词,只有干咳,吓得导演直跺脚,“老大”戏演砸了,后台十分紧张……怎么办?此刻,我意识到我的“身份”可以“救场”,于是小跑步上台对他说:“少东家,老太太请你回府有要事商量。”我佯装搀扶连拖带拉把他赶下来,后台镇分管领导、导演当时未对他施加压力,怕影响后面的演出。我倒了一杯白开水给他,他逐渐清醒了。谢天谢地那天演出还算成功。这一小“插曲”用文艺圈内的行话叫“黄里不黄外”,他重新上台观众以为是黄世仁又一次来到杨白劳家想调戏喜儿。
1969年一个春暖花开的季节,我和妻子筹备婚礼。然而就在结婚日上午9时,小海镇政府接到通知,大丰县革命委员会政工组当晚要看革命样板戏《白毛女》。这怎么办?我母亲坚决反对,不能演,不吉利。为什么?因为我演的是反派人物,最后的下场是要被“枪毙”的。结婚只能讲好话、祝福的话,怎能不吉利?当时我也举棋不定,后来经领导反复做思想工作,最终我还是服从组织去演了。
说来也怪,那天一上场我演得活灵活现、效果很好。特别是《白毛女》最后一场斗地主、分田地,我被八路军演员押上刑场时,台上台下一片共鸣,齐呼“打倒地主、狗汉奸!”随着两声枪响,我应声倒下……
时光如梭,转眼间我和老伴结婚已经50多年了,当年结婚之日的“不吉祥”演出,没有影响我的生活。今年是我俩80大寿之年,在平淡、温馨、健康中度过了大半生,享受着儿孙满堂的天伦之乐。